中国的历史之所以是连横政策、远交近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原因有很多方面。从六国合纵联盟本身来找原因,恐怕六国各自好利是根本原因吧。六国的政策一直在繁忙往来于六国的谋臣策士的游说过程中频繁更换,也就是说,六国没有共同的利益和统一的思想认识,虽然他们为了暂时的利益关系结成联盟,但这些都是暂时的。联盟很快就因利害的取舍而破裂。而秦国在张仪的连横政策的推行下,后来又在范雎的远交近攻的具体思想指导下,经过几代人的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完成了国家的统一,成就了霸业。
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为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乙②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③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昭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为昭奚恤:楚国的令尹。②江乙:魏国人,在楚国做官。③走:逃跑。
楚宣王问群臣,说:“我听说北方的诸侯都畏惧昭奚恤,果真是这样吗?”群臣无人回答。江乙回答说:“老虎捕捉各种野兽把它们吃掉,一次,老虎捉住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对老虎说:‘你不敢吃我。天帝派我来管理各种野兽,今天如果你吃掉我,这就违背了天帝的命令。你如果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我在前面走,你跟在我的后面,看看群兽见了我,有哪一个敢不逃跑?’老虎信以为真,于是就与狐狸同行。各种野兽见了它们,都逃跑了。老虎不明白群兽是因为害怕自己才逃跑的,却以为是因为害怕狐狸才逃跑的。现在大王的国土方圆达五千里,拥有百万军队,却都由昭奚恤一人管理和统率,因此,北方的诸侯畏惧昭奚恤,但实际上是害怕大王的军队,这就和刚才我所说的群兽害怕老虎是一个道理啊!”
这段文字讲述了一个著名的寓言故事:狐假虎威。江乙用狐狸借助老虎的威风来吓跑群兽的故事,通过类比,生动形象地说明了北方的诸侯之所以害怕昭奚恤的真实原因。
楚国就是威风的老虎,而昭奚恤就是那只狐狸,昭奚恤借助楚国的强大实力,引来了北方各国诸侯的恐惧。楚宣王看不透这其中的真相。江乙通过一个寓言故事就将道理说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们在说话的时候,要善于利用这样的故事来帮助我们将复杂的道理表述清楚。
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而已。不然,无以至此。”
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为落而爱渝;是以嬖女②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江乙曰:“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
为华:这里指女子的青春美貌。②嬖女:受宠爱的女人。
江乙劝说安陵君,说:“您没有为楚国立下丝毫的功劳,也没有骨肉亲人可以依靠,但是您却身居高位,享受着丰厚的俸禄,全国的百姓见到您,没有不整理好衣服冠带向您行礼的,这是凭什么呢?”安陵君回答说:“这是楚王过分地抬举我罢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是不可能享受到现在这个待遇的。”
江乙说:“拿钱财来和别人交往,当钱财用完的时候,和人的交情也就断绝了;拿美色来和别人交往,当美色衰退的时候,爱情也就没有了。因此说,爱妾床上的席子还没有睡破,就被遗弃了;宠臣的马车还没有使用到坏掉的程度,就已经被罢黜了。如今您独揽楚国的权势,但是自己并没有可以用来和楚王结交的资本,对这件事我为您感到担忧。”安陵君说:“这该怎么办呢?”江乙说:“希望您一定请求楚王和他一起死,亲自为楚王殉葬,这样的话,您必定能够在楚国长久地受到尊重。”安陵君说:“谨遵您的教诲。”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
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云霓,兕虎为嗥之,声若雷霆,有狂兕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殪②。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岁千秋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