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生:朋友。生,语助词。朱熹说:“上章言患难之时,兄弟相救,非朋友可比。此章遂言安宁之后,乃有视兄弟不如友生者,悖理之甚也。”
傧(bīn):陈设。尔:你。笾(biān):古代祭祀或宴会时盛果脯、干肉的竹器,形似今高脚盘。豆:古代盛肉或熟菜的食器,木制或陶制、铜制。
饫(yù):“醧(yù)”,私宴。《说文》:“醧,宴私之饮。”
具:通“俱”。既具,已经都到齐了。
孺(rú):相亲。
好合:情投意合。郑玄《笺》:“好合,志意合也。”
翕:聚合。
湛(dān):尽情欢乐。见《鹿鸣》注释。
宜:善。室家:家中之人。参《桃夭》注释。“室家”原作“家室”,据阮元校改。
帑(nú):通“孥”,子女。
究:深究。图:考虑。
亶(dǎn):确实,实在。其:指上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然:如此,这样。
【品评】 此诗是召穆公(召伯虎)在周宣初年为消除后王时代造成的宗族间的矛盾,凝聚人心,振兴王朝而作(参拙文《周宣王中兴功臣诗考论》,刊《中华文史论丛》第55辑)。此与《鹿鸣》同为宴饮诗,但与《鹿鸣》表现周宣王宴饮群臣的欢乐气氛不同,此诗主要申述兄弟应当互相友爱之意,有劝说的味道。“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总冒全篇,二、三、四章即直接申述“莫如兄弟”之意。第五章言“丧乱既平”,兄弟“不如友生”,看起来是转折,实际是与三、四章对比。人处于急难、外侮的情况下,朋友不能有实际的帮助,正可见兄弟可共患难,而朋友只能同享乐,这样就进一步凸显了“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的主题。第六、七章写宴饮兄弟,侧重表现和洽而欢乐的气氛,正是顺上文而言。第七章“妻子好合,如鼓瑟琴”与“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又是一层对比,言下之意,夫妻好合是令人快乐的,而兄弟的和乐更是持久的。第八章“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对兄弟的祝福,更是忠告。只有兄弟友爱才能宜室家、乐妻帑,故结句言“是究是图,亶其然乎”,告诫兄弟要想清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的道理。此诗申述兄弟当友爱的道理“可谓委曲渐次,说尽人情矣”(朱熹《诗集传》)。全篇笔意抑扬曲折,极具腾挪之致。
诗中再三强调“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实有很深的文化与政治传统上的原因。周人之政治制度为血缘宗法家长制。从周王到诸侯到卿大夫,都是家族长,他们之间又有兄弟关系。家族长以家族代表身份参与王朝和诸侯国的政治,使王朝和诸侯国成为分级的家族联合体,也就是兄弟联合体。血缘关系在这里巧妙地运用为维护政治安定和等级制度的工具。所以兄弟之和睦也就关系到诸侯国、周王朝的命运,周朝的统治者也就把兄友弟悌纳入伦理道德之中。那么,宴饮兄弟也就有政治、伦理的内涵。不过,诗人只是从人情写来,把政治、伦理的内容融化在绵绵情意之中,情溢于辞而非单纯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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