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两盐之外,还有两种盐税形式,即蚕头盐与察头盐。
先说蚕头盐。蚕头盐是指政府把食盐借给农民,然后等到每年蚕丝上市,农民把之前的盐税折成丝绸再还给官府,也就是说政府借盐,收回的却是丝绸。蚕头盐因为涉及国家经济命脉,所以周朝官府对蚕头盐管控非常严,“诸州府人户所请蚕盐,不得于乡村衷私货卖,及信团头、脚户、县司、请盐节级、所由等克折粜卖,如有犯者,依诸色犯盐例科断”。换句话说,蚕盐不能在市场上流通。但柴荣在蚕头盐的改革上做得有些冒进,他规定沧、棣、滨、淄、青五州农户,无论年收入多寡,都要交相同数量的蚕头盐,即绢一匹。不过后来柴荣觉得一匹绢对收入高的农民太少,又把蚕头盐税提高到两匹,但却没有考虑收入小的农民负担更重了。但相对于宋朝的蚕头盐制度,柴荣已经对得起农民了。宋朝拒绝把盐借给老百姓,却依然强行征收蚕头盐,“自是诸州官不贮盐,而百姓蚕盐岁皆罢给,然使输钱如故”。宋朝所谓的经济繁荣、国库充盈,大抵都是从老百姓口袋里抢过来的。
还有就是察头盐。察头盐是指政府在每年秋播时把盐卖给农民。不过察头盐价格较高,无论家庭收入多少、是否有天灾人祸,每户都要收察头盐三千文钱。柴荣觉得这样做极不合理,在显德三年时,柴荣废除了这一规定,改为每石盐交一千五百文,极大地减轻了百姓负担。
英雄敌不过天意
——漫谈周世宗柴荣之城建、治河篇
前面在《旰食宵夜,礼贤从谏——明君石敬瑭》中提到过,石敬瑭把国都从洛阳迁往汴梁,正式拉开了汴梁城作为中原政治中心长达二百年的序幕。但石敬瑭时期的汴梁城,非常得狭小拥挤,还不能算是国际一线大城市。而真正让汴梁城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为东方世界中心的,还是几乎无所不能的柴荣。虽然宋朝历代诸帝都曾经扩修过汴梁城,但他们只是修修补补,柴荣则真正奠定了北宋二百年繁荣汴梁城的基石。
柴荣认为他接手的汴梁城,“人物喧阗,闾巷隘狭,雨雪则有泥泞之患,风旱则多火烛之忧。每遇炎热相蒸,易生疾沴”,城市狭小拥堵,一旦发生重大灾情,后果是不可想象的。而为了避免天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扩建城市,把人口稀释在巨大的地理空间中。
显德二年(955年)四月十七日,柴荣对外颁布《京城别筑罗城诏》,正式拉开了扩建汴梁城的大幕。这道诏书具体讲述了扩建汴梁的原因:“东京华夷臻奏,水陆会通,时向隆平,日增繁盛,而都城因旧,制度未恢,诸卫军营,或多窄隘,百司公署,无处兴修。加以坊市之中,邸店有限,工商外至,亿兆无穷,僦赁之资,添增不定,贫阙之户,供办实艰。而又屋宇交连,街衢湫隘,入夏有暑湿之苦,居常多烟火之忧。将便公私,须广都邑。”
不过当时并没有动土,原因有两点:一是此时是农忙时节,柴荣不想耽误农民务农,想等到农闲时再动土;二是城外还有很多百姓祖坟,需要给百姓时间迁坟,但条件是新坟要迁到距离新城以外七里。
特别是迁坟问题曾经遭到了很大非议,有人认为柴荣太不近人情,甚至骂柴荣无道。柴荣知道后,对大臣们感慨地说:“朕岂不知修城死人、活人都要受影响,但尔等谁又能理解朕的苦衷?有些人骂朕,朕自当之,他日终为人利。”
显德三年(956年)正月初四,农闲时节,柴荣一打南唐之前,正式下达了扩建令,“发开封府、曹、滑、郑州之民十余万筑大梁外城”。京城都巡检韩通出任新城区建设总指挥,左龙武统军薛可信、右卫上将军史佺、右监门卫上将军盖万、右羽林将军康彦环分督四面。
十几万人的日夜辛劳没有白费,一座雄伟的汴梁新城骄傲地伫立在黄河南岸的中原大地上。
汴梁新城区的面积非常大,比旧城面积大了四倍,面积二十五平方公里,周长“新城周回四十八里二百三十三步”,即周长二十二公里,比旧城周长扩大了四倍。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座新皇都不仅有着重要的政治意义,还有非同寻常的军事意义。根据清朝人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的记载:柴荣用虎牢关的土奠基汴梁新城,“坚密如铁”,蒙金大战中,蒙古大将速不台攻打汴梁,“用炮石昼夜击之,不能坏,乃因外壕筑城,围百五十里,昼夜攻击,竟不能拔按”。坚固的汴梁城,对后来北宋王朝的统治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金人攻汴极为艰苦,这未始不是柴荣之功。而北宋之亡,是亡于北宋主赵佶的昏庸无道。
柴荣为后人留下了一座几乎百年不用修缮的坚固城池,而下一次大规模扩建汴梁,则是北宋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古代建筑水平较低,而一座城市建筑使用六十年没有大修,说明柴荣主建的这座开封新城是一座负责任的良心工程。
一座新城是不是良心工程,一则看它的建筑质量,二则看是否照顾到了普通百姓的利益。在第二点上,柴荣做得非常好,他从来也没有忘记百姓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