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是开元、天宝时期的著名战将事迹详见新、旧《唐书》本传其
哥舒翰是开元、天宝时期的著名战将,事迹详见新、旧《唐书》本传。其他散见于唐人集子中的记载也很多。
唐德宗时,诏拜哥舒翰长子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行营节度使,将凤翔、邠宁、泾原、奉天、好畴兵万人讨李希烈。《新唐书》本传上说:“帝召见,问曰:‘卿治兵孰与父贤?’对曰:‘先臣,安敢比?……’帝曰:‘尔父在开元时,朝廷无西忧;今朕得卿,亦不东虑。’”可知其时朝廷倚托之重。
唐玄宗时,中央王朝的边患主要在东北和西边。东北的少数民族,有契丹和奚等,他们力量都不强,对唐王朝并不构成什么威胁。唐王朝派重兵驻守,主要是起威慑的作用。特别是到安禄山出任幽州节度副大使后,更是使用诡诈手段,一面凶狠地肆行杀戮,一面施行恩惠,拉拢部落中的豪强,培植地方势力。西边的兄弟民族,有回纥、吐蕃等;其中吐蕃与中央王朝的征战,时间长,规模大,确是构成了很大的威胁。哥舒翰能稳住西边的局面,对中央王朝来说,就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唐中央王朝与吐蕃的战争,谁是谁非,如何评价,确实是一言难尽。二者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即使是在兵刃相见之时,也以甥舅相称,并不否定这种亲密的血缘关系。后人考察唐代各民族之间的矛盾纷争时,应该看到,各方之间的和好关系仍属基本的方面。我们在阅读唐史时,可以指出一点,那就是二者的社会发展阶段是不同的。唐王朝已进入发达的封建社会,即使是在边疆地区,也早已发展起高度繁荣的农业经济。《资治通鉴》天宝十二载曰:“自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有人以为此说原出《开天传信记》,乃是小说家言,夸张过甚,不足置信,但当时这一地区已经得到开发,则是毋庸置疑的。吐蕃所处的社会发展阶段要落后得多,当时正处在发达的奴隶社会阶段,因此富有掠夺性,常是向陇右、河西一带发动进攻,掠取奴隶和粮食,给早已定居下来的农民以巨大的威胁。这时如有人能阻挡住这些来去飘忽的游牧民族的侵袭,当然会大得人心。早期的哥舒翰,就曾起过这样的作用。
《资治通鉴》天宝六载冬十月,哥舒翰已累功至陇右节度副使,“每岁积石军麦熟,吐蕃辄来获之,无能御者,边人谓之‘吐蕃麦庄’。翰先伏兵于其侧,虏至,断其后,夹击之,无一人得返者,自是不敢复来。”《太平广记》卷四九五引《乾子》曰:“天宝中,歌舒翰为安西节度,控地数千里,甚著威令,故西鄙人歌之曰:‘北斗七星高,歌舒翰夜带刀。吐蕃总杀尽,更筑两重濠。’”《南部新书》卷庚录此,引诗略同,而洪迈《万首唐人绝句》五言卷二十载《西鄙哥舒歌》,后两句作“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也是歌颂他保卫边疆有功的。[11]
但哥舒翰在与吐蕃进行的一系列的战争中,也有一件经常为人诟病的事,那就是天宝八载六月,哥舒翰以六万三千人之众,攻拔吐蕃石堡城,结果死去士卒数万。而在天宝六载时,唐玄宗也曾让王忠嗣去攻打此城,王忠嗣认为“所得不如所亡”,宁愿自己得罪,不愿牺牲士卒,故不奉命而行;将军董延光自请将兵去攻打,唐玄宗让王忠嗣分兵支持,他也不出力。两相比较,王忠嗣的表现自然要好得多。史家于此大书特书,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们能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像王忠嗣那样决断呢?提出高标准来要求人,从而责难他人达不到这种标准,恐怕也不能算是实事求是的做法。就在王忠嗣抗命不行之时,大家都为他担心,《资治通鉴》上说:“李光弼言于忠嗣曰:‘大夫以爱士卒之故,不欲成延光之功,虽迫于制书,实夺其谋也。何以知之?今以数万众授之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乎!然此天子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军府充牣,何爱数万段帛不以杜其谗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众争一城,得之未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忠嗣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以金吾、羽林一将军归宿卫,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李将军,子诚爱我矣,然吾志决矣,子勿复言。’光弼曰:‘向者恐为大夫之累,故不敢不言;今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光弼所及也。’遂趋出。”这一番对话,写得有声有色,言为心声,司马光确实是动了感情的。但从中可见,像王忠嗣这样的作为,唐代名将李光弼也难以做到,所谓“大夫能行古人之事”,是说今人不可能行此事。后人要求哥舒翰也要有同样的表现,恐怕陈义过高。而且攻打石堡城一事,出于唐玄宗的指令,并非哥舒翰的主谋,后人议及此事,也不必过多地归罪于执行者而置决策者于一边而不顾。
当时的文人对于这一事件,恐怕也很难做出正确的估量。李白有《送白利从金吾董将军西征》一诗,首云:“西羌延国讨,白起佐军威。”这位金吾董将军,可能就是自请攻打石堡城的董延光,因为开元、天宝之时征讨吐蕃的将领,特别在“将军”之中,少有姓董的人。有人举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诗中“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之句,以为见解高于杜甫,但李白此诗不知作于何时,如果作于人们饱受战乱创伤之后,也就不足为奇了。况且此诗是否李白所作还要进一步考订,萧士赟、朱谏、胡震亨等人都以为是五代人的伪作,因此根据这诗而立论,说服力也不够。
为救王忠嗣,哥舒翰还有出色的表现,《资治通鉴》上记载道:“哥舒翰之入朝也,或劝多赍金帛以救忠嗣。翰曰:‘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冤死;如其将丧,多赂何为!’遂单囊而行。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始遇知于上,力陈忠嗣之冤,且请以己官爵赎忠嗣罪;上起,入禁中,翰叩头随之,言与泪俱。上感寤。己亥,贬忠嗣汉阳太守。”此事曾经博得人们广泛的好评,《旧唐书》本传上说:“朝廷义而壮之。”